白茫茫的山頂，撲面而來的萬般壯闊，雪頂之下是茂密的樹林，像母親般平易近人地滋養(yǎng)著億萬生靈，美得讓人無法直視……這是我第一眼看到白馬雪山時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

2016年8月底，果殼網(wǎng)造訪了位于云南省的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這個素有“高山植物王國”之稱的美麗之處。

來這里除了調(diào)查當?shù)氐纳鷳B(tài)環(huán)境，我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尋訪當?shù)鬲氂械拿匀松?mdash;—滇金絲猴。

滇金絲猴，基本只存在于滇西北、藏東南的6個縣內(nèi)。這種動物的分布區(qū)域左右以瀾滄江、金沙江為界，南北（尤其是南）的分布范圍今不如古，收縮嚴重。偷獵和氣候變化導致生存環(huán)境的惡化是滇金絲猴數(shù)量減少的最主要原因。

在保護區(qū)內(nèi)，我們能看到大片的松蘿，滇金絲猴就棲身于這些懸垂條絲的綠色植物中，以它們?yōu)槭?。屈原在《山鬼》中描述?ldquo;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中的女蘿，說的就是這松蘿。滇金絲猴手握松蘿，在樹蔭中驀然回首，頗有屈原筆下山神的風韻。

當?shù)厝吮牒?，什么動物都敢打，唯獨猴不打?/p>

“那個獐子（當?shù)厝斯荀杲锈樱模诔鱿隳椰F(xiàn)在能賣幾萬塊錢，打過。小熊貓，好看，打過。猴不打，金絲猴不打，獼猴也不打，我們傈僳人說猴是人的祖先，打了遭報應。”

說這話的人是我到保護區(qū)采訪的三人中的一位，駐守在響古箐區(qū)域的護林員老余伯。老余伯今年64歲，傈僳族人。1983年保護區(qū)成立，他放下了當民兵時拿到的槍，成為一名護林員，一干就是30年，成為當?shù)刭Y格最老、最熟悉猴群的護林員。

護林員老余伯

“當時我們沖過去問：‘你們干什么？’他們說：‘過來看看鳥。’

當時他們拿著槍，我們沒有槍。

‘我們是從山那邊過來的，那邊不保護。’這些人跟我們說。

我們坐下來跟他們聊，扯關(guān)系，說這里有保護。后來他們走了。”

老余伯說起和偷獵者對峙的故事時，帶著微笑，一臉輕松，但整個故事聽起來卻一點都不輕松，反而有種劫后余生的意味。介紹老余伯的人，是保護區(qū)維西管理分局局長鐘泰，1983年加入保護區(qū)管理局后，曾4年不下山，在高海拔區(qū)域?qū)ふ摇⒂^察滇金絲猴。

保護區(qū)維西管理分局局長鐘泰

那時，他們?nèi)耸忠慌_對講機，鐘泰背著隊伍中唯一一臺望遠鏡——對講機是老式的軍用對講機，和抗戰(zhàn)片中通訊兵背上背的很像；望遠鏡也是軍用的，重達十六公斤。

正是他們和中國科學家的協(xié)作，完成了滇金絲猴的再發(fā)現(xiàn)和詳細觀察：1897年，這一物種被西方科學家首次命名，但之后因為戰(zhàn)亂音訊全無，以至于被認為已經(jīng)滅絕了；直到建國后，中國科學家通過皮毛確認了滇金絲猴依舊存在，但直到20世紀70年代末，真正的實地考察才真正開始。

我們都知道偷獵會給一個瀕危種族帶來怎樣的滅頂之災，而這樣的陰影正籠罩在滇金絲猴這一種群的頭上。雖然這些年來拿槍打獵的不多了，但下套子卻不少。要想清套子，保護人員只能地毯式搜索。還好，當?shù)氐牟孛褚彩謪拹轰摻z套子，會提供幫助。

保護區(qū)德欽分局長昂翁此稱

每年4月和10月，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德欽分局長昂翁此稱都會聯(lián)合當?shù)氐姆鹚?，集中清掃一次?ldquo;你們別小看套子了。我在塔城看到過很多斷手斷腳的金絲猴，我認為就是套子害的。猴子下樹活動時若是被套住了，只能不斷掙扎，掙扎久了就斷了。”提到套子時，昂翁一臉憤怒。如果沒有這些護林員的守護，未來我們也許只能在書本上一睹滇金絲猴的面容。

偷獵可以制止，但氣候變化和人類活動導致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卻讓保護區(qū)的眾人感到無奈。隨著人口的增長，人類活動的增加，在過去的二十年中，牧場和農(nóng)田在不少區(qū)域不斷取代原來的暗針葉林。

原始森林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極其脆弱，一旦植被遭到破壞，恢復十分困難，幾十年的時間，新的樹苗都不一定能夠長到原有樹木高度的一半，而人工種植更是難以存活。

全球變暖更是無形地逼迫著滇金絲猴的生存環(huán)境，白馬雪山的雪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移，長苞冷杉也以每年1-3米的速度向高海拔地區(qū)退縮。如果缺少進一步的研究和保護，白馬雪山暗針葉林主要的樹種長苞冷杉林面積將會在21世紀內(nèi)減少16.4%-38.6%。滇金絲猴賴以生存的食物將不復存在，而白馬雪山那令人震撼的美景也將不復存在。

此次白馬雪山之行，我們遇到了滇金絲猴，也遇到了它們的保護者。于是，我們拍攝了一部短片，它記錄了我們所看到的保護區(qū)：

告訴我，你愿意成為

大圣派來拯救滇金絲猴的救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