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札記??353

夜鳥與晨花

當我告訴你，行走了一旬，今晨我又遇見了再次開花的紫藤，你倘若不會覺得這很意外，我應該感謝你的相知——因為你多多少少循著我的眸光，也在與我一同領略草木花鳥的風情韻致，享受著大自然每天純潔的問候……

真的，上班路上，走在銀杏樹蔭下，從一株女貞樹上隱約傳來白頭鵯的鳴叫聲，張望許久，它并不閃面，可只要我一轉身，它又會歌唱逗引。最終，逆光里，我發(fā)現有兩小枝紫藤花掛在庭院里的銀杏樹上，高溫的酷夏，一小枝的花朵已有枯萎的，但那綠葉中亮麗的堇紫色讓我霎時感到夏日的清涼，夏晨的歲月靜美。

不過，我到底是沒望見那只白頭鵯的身影。我不由想起那個初冬在白蠟樹林里大聲抗議領鵂鹠傷害它們同伴的那群白頭鵯，我懷疑它就是其中的一只，曾經目睹過樹下我的善良和幫助，現在殷勤地要回報我夏晨里一抹鮮亮清麗的紫色。

那家北椋鳥再未會面，有時，我佇立在大柳樹下，還會懷念有一次北椋鳥親鳥也許為驅趕我，在我頭頂上的樹枝上智慧地將鳥糞排泄在我肩上。

北椋鳥去了，星頭啄木鳥又回來了。它是不是原先的那只鳥，我不知道，啟用沒啟用去年它或它同類的家，我還沒觀察到。但每天臨近黃昏，在枯干的銀杏樹下，我總會仰望到它邊工作邊憩息的畫面，應該是用過晚餐了，它偶爾會啄食一下樹干，大多時間棲落在枝頭樹干，是攀抓著，看著挺累，有時晃頭晃腦，有時撲閃下翅膀，有時貼在樹干上沉思，勞動的啄木鳥最好看——當它認真地叨食樹干里的蠹蟲時，它的身影最瀟灑倜儻，這就是我們每個人從小對啄木鳥的印象。

最近，常見的還是棕背伯勞，喙具彎鉤，棕黑翅膀有白斑，尾巴窄長，給人是凜然孤傲的感覺。

在金水公園，我為它們解開過它們想叼走的塑料繩帶，之后我們成了可以近距離接觸的小伙伴。7.13.我在生態(tài)運動公園遇到了它們同類，公園正在澆園，在水珠四濺的水管口處，我發(fā)現這兇殘的屠夫鳥也像小孩子一般淘氣可愛，早上陽光已強烈，氣溫已高，一只棕背伯勞不時從水霧中飛行穿越，自得自樂。它有時棲落在臨時架設水管處的園林矮墻上，水花潤澤，水霧彌漫，恬然閑適，還好奇地打量草地上在濕氣中愜意覓食的斑鳩。它可能挺羨慕斑鳩的膽大，觀察我一陣，引我到一廣告牌前，停落在淡綠色的背景前，讓我拍了幾張照片后，然后箭一般地飛至那片草地上。鳥有善意，人須領之，我沒再追尋過去。

昨天黃昏，我也如它一樣調皮了一回。昨天不遇星頭啄木鳥，暮色漸濃，準備回家時，發(fā)現女貞樹上棲只棕背伯勞，它孤單地靜立枝頭，一頭不動，有些不開心的樣子。我便放起早春錄下的它同伴的歌聲，陪伴它的孤獨神傷。它聽懂了，慢慢地也開始淺唱低歌。后來，天色已黑，它仍不回家睡覺。我就用手拍著樹干趕它離開。不料，這也是一個倔強的小伙伴，我拍了3次，它變動了3枝停落的樹枝，并不離去，反而高聲鳴唱起來。用了些勁再拍，它才飛走。

但沒走多遠，它又在北邊更高大些的女貞樹上大聲鳴叫，我還是趕過去，想催它回家。拍樹后，它又飛躥到鄰近的樹上在低枝上歌唱，這時，只能看到它的輪廓了，倦鳥知返，這小伙伴不知怎么了。

陪它一陣，我突然覺得它的歌聲雖不如我手機存留的它的同類的高亢激昂，但清越婉轉，綿柔韻長，我想錄下來，只是公園里吼歌的、廣場舞音樂太嘈雜，效果肯定不行。我也就驀然悟及：這只棕背伯勞應該認為它的歌聲比它同類的動聽美妙，應該是想讓我錄下欣賞它的作品，所以遲遲不歸。我告訴它，下個周末安靜的清晨，咱們再見，再錄制你的絕唱。似乎小伙伴聽明白了，反正終于飛走回家了。

告別黃昏的鳥，不，應該是夜鳥，細看了阿爾泰紫菀，吟思回味著“山山水水花不同，水水山山客相似”入夢。新的一天，卻有白頭鵯又鳴唱出兩枝夏日的紫藤花，鳥兒大概是想讓我改詩句為“山山水水花不同，水水山山鳥相似”，只是，我也是倔強的，人、鳥、花，包括幾千年的古樹，都是大自然的過客，我說。